逾数日公子夜坐斋头素秋偕一媪蓦然忽入公子骇问“妹固无恙耶？”

逾数日，公子夜坐斋头，素秋偕一媪，蓦然忽入。公子骇问：“妹固无恙耶？”笑曰：“蟒变乃妹之小术耳。当夜窜入一秀才家，依于其母。彼自言识兄，今在门外，请入之也。”公子倒屣而出 [60] ，烛之，非他，乃周生，宛平之名士也 [61] ，素以声气相善。把臂入斋，款洽臻至。倾谈既久，始知颠末 [62] 。初，素秋昧爽款生门 [63] ，母纳入，诘之，知为公子妹，便将驰报。素秋止之，因与母居。慧能解意，母悦之，以子无妇，窃属意素秋，微言之 [64] 。素秋以未奉兄命为辞。生亦以公子交契 [65] ，故不肯作无媒之合，但频频侦听。知讼事已有关说 [66] ，素秋乃告母欲归。母遣生率一媪送之，即嘱媪媒焉。公子以素秋居生家久，窃有心而未言也，及闻媪言，大喜，即与生面订为好。先是，素秋夜归，将使公子得金而后宣之，公子不可，曰：“向愤无所泄，故索金以败之耳。今复见妹，万金何能易哉！”即遣人告诸两家，顿罢之 [67] 。又念生家故不甚丰，道赊远 [68] ，亲迎殊艰，因移生母来，居以恂九旧第。生亦备币帛鼓乐，婚嫁成礼。一日，嫂戏素秋：“今得新婿，曩年枕席之爱，犹忆之否？”素秋微笑，因顾婢曰：“忆之否？”嫂不解，研问之，盖三年床笫，皆以婢代。每夕，以笔画其两眉，驱之去，即对烛而坐，婿亦不之辨也。益奇之，求其术，但笑不言。[60] 倒屣（xǐ）：急于出迎，把鞋子倒穿。《三国志·魏书·王粲传》：“献帝西迁，粲徙长安，左中郎将蔡邕见而奇之。时邕才学显著，贵重朝廷，常车骑填巷，宾客盈坐。闻粲在门，倒屣迎之。粲至，年既幼弱，容状短小，一坐尽惊。”宛平：旧县名。在今北京南部。

[62] 颠末：事情的原委。昧爽：天未亮。款：敲。

[64] 微言之：婉转含蓄地说明心意。

[65] 交契：交情很好。契，意气相合。

[66] 关说：调解说情。顿：立刻。罢之：指罢讼。